我躺在產檯上,讓醫師幫我縫傷口;兩位護士負責給恩寶做初步的清理。我聽見恩寶的哭聲傳出來,總算鬆了一口氣,不過……聲音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宏亮耶!

護士把恩寶抱到我身邊,打開包巾,向我確認這是個男寶寶。因為我還在縫傷口,所以孩子交給恩寶爸先抱著,醫師看了還讚美不已:「很少有爸爸抱新生兒可以抱得這麼好,真的很厲害喔!」那當然啦,我們可是長期照顧過一個「冒牌女兒」哩(就是我姊姊的女兒),不會抱才怪。

醫師離開後,恩寶終於被放到我身上趴著,讓他先感覺一下我的體溫,為之後的產檯餵奶做準備。護士說:「寶寶可能一開始不太會吸,就給他先習慣媽媽的味道吧。」我看著懷裡的孩子,心裡有種很奇妙的感覺:在我肚子裡待了九個月的孩子,現在真的出來了。不過看著看著,咦,為什麼他的嘴唇從紅色轉成了淡紫色?才正要開口問護士,就已經先被她們發現:「可能呼吸還有點不太順,先送去嬰兒室洗澡,觀察一下。」就這樣,我還抱不到三分鐘,恩寶就被送走了,當然也無法順利執行產檯餵奶……

於是我又帶著剛生產完的傷口,連滾待爬到病床上,被送回待產室觀察情況。當護士走後,恩寶爸泡了一杯薑母茶給我喝,然後在我床邊說:「妳真的好了不起喔!」哇,這種佩服我的話他已經好幾年沒說了,現在又再聽到,感覺好怪喔!

凌晨一點多,我被送進產後病房,又是一次連滾帶爬到那邊的床上。病房護士簡單介紹了設施,以及交代必須按摩子宮、盡早排尿等,之後提醒要我先休息,因為可能一兩小時後就要哺乳了。雖然身體疲累,但又掛念孩子的情況,也擔心自己的母乳可能會不夠,望著窗外的夜色,居然失眠了。恩寶爸也睡不好,在陪病床上翻來覆去,凌晨四點左右,我叫他乾脆回去睡一下,總比兩個人都不能睡好。其實當時心裡很掙扎,因為剛生完,走路需要有人攙扶;但看著他滿臉倦容,我心裡還是感到不忍,還是決定叫他回家。


早上五點多,嬰兒室派護士過來,告訴我寶寶還是有點喘,暫時放入保溫箱觀察,等狀況穩定些就會送過來。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說話功力,輕描淡寫就這樣帶過,讓我真的以為沒什麼好擔心的。可能是終於放鬆的關係,我睡著了,即使只有短短半小時。

七點多,恩寶爸回到醫院,又跑去問寶寶狀況如何。嬰兒室回答他們都是統一早上八點給嬰兒洗澡,正常情況下,八點半會將寶寶送來給產婦。此時病房護士來問我解尿了沒,我據實以告,說傷口痛,沒辦法用力,這才知道醫囑有註明,為了避免尿液殘留影響子宮收縮,一直不能小解的話,就必須導尿。所以我又經歷一項不太舒服的處置,但還是擔心著恩寶究竟怎麼樣了。吃完早餐,還發了簡訊通知朋友孩子已出生,但一直等到九點,護士還是沒把孩子送來,我心裡開始害怕起來。過半小時,又來了一位護士,叫恩寶爸到嬰兒室一趟,並沒有叫我去。我知道,一定有什麼狀況。

恩寶爸去了二十幾分鐘,一臉凝重回來病房,手裡還拿著一疊單子。我問孩子到底怎麼了,他本來還不想回答,只說沒什麼,講些一般的檢查而已。最後拗不過我,才和盤托出:恩寶目前沒辦法用肺部正常呼吸,正躺在新生兒病房的保溫箱裡,吸最大濃度氧氣。醫師說大概是吸入太多胎便或羊水,但也有可能是肺裂,甚至呼吸道構造異常……我邊聽,邊覺得頭暈,此時我不是該努力給恩寶哺餵母乳嗎?為什麼他會進保溫箱?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?

十點半是新生兒病房開放探視的時間,原本恩寶爸不想讓我去,他認為反正現在也不能將孩子抱出來哺乳,不如好好待在病房休息。但我堅持要親眼看看情況如何,傷口再痛,我也要去探視。結果走進新生兒病房,大部份孩子都是因為黃疸,在接受照光治療;只有角落,一個保溫箱在那兒,裡面躺著一個寶寶。

那個寶寶,就是我的恩寶。

他躺在保溫箱裡,肚子很快速地一凸一凹,因為肺部有問題,所以改成用肚子呼吸,身上還接了儀器的線路,手上打了點滴。看著他如此費力,連哭都沒有辦法,旁邊的儀器顯示他的呼吸:八十幾、九十幾、一百零幾……

我想跟他說說話,替他打氣加油,但一句都還沒說完,眼淚就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。恩寶爸在旁邊一直跟我說沒什麼事,想拉我回病房休息,但我還是堅持要待完半小時,即使我根本沒辦法幫上忙;因為還沒檢查出確切原因,擠了母乳也無法餵食。護士想必是看多了這種場面,很習慣地遞來衛生紙,還搬了張椅子給我坐,以免發生體力不支。

恩寶兩天後開始喝奶,我每天去看他,隔著保溫箱跟他說話,結果他在病房待了一星期才得以出院,我終於可以給他貼身親餵母乳。不過從他出生不久到我坐完月子,為了母乳,我又嘗了另一番苦頭,容後再述。

恩寶的出生,果然跟在我肚子裡時沒差多少:都非常地「轟轟烈烈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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